美国诉渥达公司等最低销售价格协议行为
美国诉渥达公司等最低销售价格协议行为
编辑：中国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律师网 来源：中国竞争法学网
【案情摘要】
1956年10月，美国渥达公司、璃森公司等几家生产和销售微波炉的企业秘密达成一项协议，根据该协议规定，凡该协议参与方在美国境内销售各自产品时不得低于某一确定的价格。不久，美国司法部获悉该限制价格竞争协议，它认为该协议严重违背了美国反垄断法规定，使得市场在价格决定机制当中失灵，市场价格被人为的扭曲，抑制了市场竞争机制的发挥。因此，司法部决定对美国渥达公司、璃森公司等提起反托拉斯诉讼。但被告辩称：美国司法部的指责是不正确的，因为该协议属于确定的最低销售价格与该产品的平均生产成本相齐平。根据法律规定，任何生产经营者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不得低于生产成本销售商品，因此，该协议所确定的最低价格实质上对市场价格竞争机制和决定机制并不产生任何实质上的影响，它只是法律和经济规律的重申而已。审理此案的法官在判决中则认为，虽然被告所确定的最低销售价格与该行业商品的平均成本几乎相一致，被告所签定的协议在短期内对该产品的市场竞争与价格不会产生大的实质性的影响，但是被告之间相互秘密签定最低销售价格协议的行为的本身就属于违法，因此，该协议无效，所有参与方均应承担相应的经济惩罚责任。
【评析】
本身违法原则是反垄断法的违法确认原则之一，它的基本含义是法院在司法实践中根据市场结构和行为的性质的本身来判断是否违反反垄断法，而无需考虑对市场竞争的影响。
本身违法原则源于美国《谢尔曼法》的第2条严格禁止条款。1898年，联邦第六区上诉法院就司法部移送的“美国诉艾迪斯顿管材与钢铁公司案”（U.S.V.Addiston pipe and Steel Co.）作出判决。 该案被告——铁管制造商签订了限定其产品价格的协议。法院认定它们的行为是非法的，其恶意串通事实“本身”（per se）（未调查该事实对竞争的影响），就足以追究公司的责任。因此，形成了“本身（per se）违法”的审判原则。[1][1]在随后的年代，本身违法原则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并在最高法院于1927年“美国诉特伦顿陶瓷公司案”（U.S.V.Trenton Potteries Co. ）的判决中得到更详尽、更清楚的阐释。涉及此案的，包括生产卫生技术设备的20家私营公司和23家股份公司。这些公司（竞争者）控制着全国82％的产品市场，他们成立了协会，该协会规定卫生技术设备的定价，并向批发商供应产品，而这些批发商一致同意按这种价格出售商品。根据法院对该案的判决，竞争者有关价格的共谋行为是违反《联邦谢尔曼反托拉斯法》的。正如法官斯托温所说：“这些公司关于价格的协议本身就是非理性的或者是非法的限制贸易行为，而无须在某种商品是否合理方面进行大量的调查。”值得提到的是，在该案件中，被告曾以规定的价格是合理的、没有损害公益作出抗辩。然而，法官的判决指出：今天固定的合理的价格，由于经济及商业情况的变化，就可能成为明天不合理的价格。价格一经确定，就可以因为缺乏竞争而维持不变。创设这种潜在力量的协议，完全可以被认为是对其自身不合理的或违法的限制，而不必再详细地考察每一特定的价格合理与否。[2][2]在1940年US v Socony-Vacuum Oil 案件中，法院判决还指出，协议自身是违法的，该案件的下列事实是无关系的：（1）仍然存在的市场竞争；（2）被告之间不能固定或者确定统一的价格；（3）被告之间所使用的左右价格结构的方式是间接的；（4）协议的目的是防止“过渡的”这“毁灭性的竞争”。从法官的上述判决中，我们可以看到本身违法原则反应了对垄断严格规制的司法态度，它对其他国家的影响十分深远。目前，本身违法原则仍然被各国法院用来惩罚一些严重的反竞争行为。从各国执法实践来看，本身违法原则一般包括价格固定、市场划分、交换信息、联合抵制等。在20世纪40至60年代，也包括大量市场份额的企业结构，即只要垄断企业的规模占市场比例超过一定数额，就认定其具有违法性。
值得指出的是，虽然本身违法原则建立了明确的法律标准，法官判案时易于掌握，并可减少诉讼成本，但是它也存在明显的缺陷：（1）依本身违法原则确定违法性，可能带来不公正的判决。因为与竞争相关的市场因素是多样的，市场份额或行为本身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单单适用本身违法原则使问题过于简单，事实上也存在这种情况，一个市场力量集中的企业往往具有潜在的、促进效率的经济机制，最终使消费者受益。（2）美国及其他国家的法院从未对本身违法的范围作出界定，本身违法的解释，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3）本身违法原则的基础是假设，假设与事实之间的吻合不一定完善。由于本身违法原则的缺陷，20世纪70至80年代以来，该原则受到广泛的批评，美国法院对该原则进行了一定的修正，同时对市场占有份额小的卡特尔不使用本身违法原则，而适用合理性原则。
对于本案的判决，笔者赞同法官的看法。虽然被告所确定的最低销售价格与该行业商品的平均成本几乎相一致，被告所签定的协议在短期内对该产品的市场竞争与价格不会产生大的实质性的影响，但是被告之间相互秘密签定最低销售价格协议的行为的本身就属于反垄断法所禁止的行为，因此应依法承担法律责任。
